明末潼川风云录（第四回）

第四回      脑壳烂   见人所未见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眼睛毒   观人所未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 接到说周阴阳得应去赵家湾。
       当下就收拾了些衣裤鞋袜、随身用品，杂七杂八用被单一捆，打成个大包袱，赵长武背到背上，几人就出了门。
       走到场口，周阴阳站住了，说道：“这闷起，大海你先回去，今天开始多留心衙门口的事情，有消息好通知我们，我们有啥子事也到店子头来找你，你那儿就是联络处。”
       周大海点头得应，转身回去了。
       这五个人往赵家湾走，要到沟口的时候有条岔路，路口有棵大槐树，树底下一个穿着打扮比较周正的姑娘坐到板凳上，还有个丫头子站在背后打扇。
        赵金凤喜笑颜开的跑过去，边跑边喊：“长武哥周老师，你们先回去，我找豁拉子耍会儿。”
       周阴阳问道：“这豁拉子是何许人也？”
       赵长武答道：“是隔壁湾头李地主的幺女子，叫李彩云，性子有点泼辣，惹到起像豁拉子样锥人，不过人还是多对的，经常周济穷人，跟到金凤耍得好。”
       这时候两个女子在树底下又说又笑，叽叽喳喳的，跟到麻拐子嫁女样。
       周阴阳用蒲扇一指李彩云，说道：“记到起，此女二天用得上，要帮我们大忙！”
       赵长武兄弟懂不起啥子意思，只有点头得应。哑巴跑得风快在前头去报信，赵兴林听到说老师请回来了，而且是大名鼎鼎的周阴阳，赶忙召集湾头的人集合，在大院坝等到迎接。
       大院坝是十几家人一起用青石板铺的，打谷子晒粮食才方便，而且三间小青瓦盖的祠堂也在院坝边上。
       离起几丈远赵兴林就跑起来接到，脸笑得稀烂，架势喊“周老师”。其他人更是端茶递水抽板凳，把周阴阳敬得跟到老祖先人样。一来早就听过周阴阳的大名，只是莫得钱，没有打过交道；二来人家亲自上门，把没有见过世面的几爷子感动到遭不住。
       周阴阳多会做人，笑兮了跟各人打招呼，点点架子都莫得，坐到喝了口水，歇匀了气，对赵兴林道：“甲长，湾头的人都在这儿嘛？”
       赵兴林忙道：“除了两个六十几的，几个四五岁的，都在这儿了，大大小小一共二十六个人，男的十八个，女的八个。”
       周阴阳道：“好，男左女右各站一排，我先看下。”
       赵兴林吆喝一声，各人赶忙按周老师说的站好。长文长武两兄弟打头，小伙子人年轻，长得又精神，周阴阳莫得说的，十分满意。
       接到是光棍儿赵兴才、麻子赵兴顺，长得虽然丑点，但人家三十来岁正当壮年，也没得说的。
       哑巴不用说，人虽然矮，但没得人有他劲大。
       除了这几个，其他的就莫法看了。腐子站到那儿，左肩膀抬起、右肩膀掉起、脑壳一昂起，就跟到很不服气样，结果人家右腿瘸，生下来就是那个德性。
       驼背儿恰好相反，对哪个都客气，点头哈腰的，态度相当端正，你跳起脚脚骂他他都是埋头认错的样式。
       夹涩子想喊声“周老师好”，结果“周…周…周…”，半天就喊了一个字。
       爪手子两只手指拇打不抻，蜷起蜷起的，筷子都拿不稳，清鼻子流下来都莫法擤，拿手背背擂。
       剩到秃子癞子都算是好人，就不摆了。
       赵兴林各人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，不好意思的笑道：“周老师，对不起你，我们湾头就这闷多人，要是再筛下选下就莫得人了。”
       换了二别个可能这会儿都急哭了，但周阴阳是哪个，只见他依然笑咪咪的，蒲扇一摇，说道：“无妨！自古人无完人金无足赤，月满则亏水满则溢，天残地缺才是人间正道，你莫看这几位身体上略有残缺，那是你不会用人，只要用对了地方，这几位都是人才。”
       瘸子、驼背儿他们当了一辈子残疾人，听到说自己可以成人才，都激动得不得了，一起跪到地下磕头，高喊“请周老师指点！”  
       周阴阳哈哈一笑，把众人扶起来，道：“且听老夫一一讲来。”
       一指瘸子，说道：“两军交战有斩将夺旗之说，大旗为主帅号令、一军之魂，帅旗一倒军心动摇。”转头对赵兴林道：“此人专门扛旗，旗杆上安个把手，等他当拐棍儿忤，打起仗来，别个有可能甩了旗子跑，他甩了旗子倒转跑不快，保证人在旗在。”
       “妙！”在场众人一齐伸出大指拇赞道。
       周阴阳看了驼背儿两眼道：“等下说你。”对赵兴林道：“请甲长取口大铁锅来。”
       赵兴林安排人去拿，周阴阳指到夹涩子说：“你二天专门赶车，管他马车牛车，你只消喊一个驾字，一喊喊几十里，这个是你强项。”
       夹涩子欢喜疯了，自己终于可以发挥特长了。
       周阴阳走到爪手子面前，喊他把两只手举起看了看，点点头道：“给你打两把快刀，二天打仗要冲到前头。”
       所有人都瓜起了，懂不起周阴阳咋个想的，爪手子拿快刀？打仗还要冲到前头？
       赵兴林也赶紧说道：“不是得，周老师，他爪起个手连筷子都拿不住，喃闷拿刀呢？”
       周阴阳微微一笑，道：“打仗时把刀绑到他手杆上，甩都甩不脱，其他人打不赢还有可能弃刀投降，只有他，永远不得投降。”
       众人纷纷称赞周老师，只有爪手子在心头把他祖宗十八代都诀了一遍。
       驼背儿看到别个都成人才了，一个个欢天喜地，赶紧问道：“周老师，我呢我呢！”
       “莫急，锅拿来没得？”周阴阳问道。
       “拿来了！”得应一声，两个人抬到口二大子铁锅过来。
       周阴阳一指驼背儿：“给他扣到背上！”
       两个老几抬起锅扣到驼背儿背上，周阴阳又道：“来来来，走两步。”
       驼背儿背起锅在院坝中间走了个圈圈，周阴阳笑道：“看看，绑都没有绑，四平八稳的，以后行军的时候你就背锅，打仗的时候，你沟子一车、背壳朝前就可以挡刀挡箭，二天我们打到称王称帝了，你就是御前侍卫。”
       如此这般一番安排，没得人不服的，都说周老师脑壳太烂了，这些主意只有他才想得起，二别个只有守到这些人哭。
      
      


      
      
      
      
      
      
        
     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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