饕餮与炊烟

        饕餮与炊烟

            王延旭

序
昨夜与友就食于市肆，但见厅堂空阔，唯余杯箸回声。询其故，乃知新令之下，食肆竟至门可罗雀。感民生之艰，叹政令之偏，遂录此实况，以讽其弊。乙巳仲夏记。



近闻有司禁饕餮之风，本是除蛀去朽的善政。然有地方衙门却将斧钺横加于寻常炊烟之上，凡杯盏相碰，便疑作妖氛鬼影，竟至于自掏腰包请二三故旧小酌，亦成罪过。于是市肆之中，食客凋零，如遭大疫。

这饕餮宴席，何尝是寻常果腹？那杯盘交错，原是权柄的私印，公文暗渡的酒浆。几番觥筹，几番交易，衙门高墙内便蛀空了梁柱。此等宴席，岂能不剿？此等蛀虫，岂能不除？刀锋自当指向此处。

然而街巷深处，升斗小民之炊，却是另一番光景。灶火暖着寒士的肠胃，面汤温着苦力的筋骨。一爿小店，维系着几户生计；三碗薄粥，撑起一方烟火。偏偏衙门里的老爷们，将禁贪之令一抖，竟把百业兴衰、万家温饱，尽数裹入那“莫须有”的阴云之下。于是面摊主人颤巍巍收起铜板，酒肆掌柜对空座徒然嗟叹。磨豆腐的失了主顾，养鱼的断了销路——层层加码之令，终如巨石，沉沉压碎了升斗小民的瓦罐。

这哪里是禁贪？分明是懒政的昏官，借了雷霆之名，行那草木皆兵之实。手中无有分寸的秤，更无照明的灯，只将活人活计，一并推入寒潭死水。禁令若失了准星，便如蒙眼挥刀，砍向的未必是恶瘤，反倒常是那维系生计的命脉。于是市井之间，炊烟欲绝，人心惶惶，生计凋敝，竟比那蛀虫蚀木之声，更显凄清刺耳。

禁令之剑，本当寒光只映朱门酒肉之腐臭，而非斩断闾巷赖以存续的袅袅炊烟。禁的是官仓硕鼠，护的是百姓粥锅——倘若失了这明辨秋毫的尺寸，纵是再堂皇的令箭，也终将化为冻毙春苗的寒霜。

呜呼！饕餮当除，蛀虫当灭，然市井之烟火，乃天地之元气。若连此一缕微烟亦容不下，则人间便少却几分温热矣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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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草木皆兵的做法，太过了，总感觉是捡芝麻，丢西瓜。来自: Android客户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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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之有理！  谁违法，谁担责。依法治国才是正理呀！来自: Android客户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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