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 校
邹 开 歧
凡读过书的人,都有自己的母校。
母校,已成为当今社会的热词!
人到暮年,盘点过往岁月,清晰度最高的,是我在四川省三台中学校读书的那段值得永远铭记的日子。
一 乡下崽儿结缘巴蜀名校
1954年夏天,我在当时的观音乡(今西平镇)小学毕业,满以为自己就此功成名就。老师说,还可以读初中,上高中,升大学。学校要带领我们进县城,参加升学考试。
我把这事儿向父亲说了,父亲看了我一眼 : “去考嘛!你给老子有本事考上了,哪怕是拉账(借债之意)我都供你娃娃去读!”
一个炎热的夏夜,爸妈和二叔及二妈陪着我在院坝里等候。因为我家就住在通往县城的那条石板路旁。后来我才知,这条石板路,就是历史丄的小川北古道。
已是夜半之后,一支进城“赶考”的队伍,在老师带领下从观音场走过来了。老爸将我交给了老师,我便融入了这支进城“赶考”的队伍。
过了红星(当时叫红棺材),天就亮了。我们踏着碎石铺筑的三(台)中(江)公路,走拢三台县城,已是夕阳西下。
展现在眼面前的城墙、城楼及城门洞,比我家乡观音场的要高大壮观得多,特别是进城门洞时,右侧放着一块白底黑字的木板,上书“禁止鸡公车进城”,觉得好奇。为了哗众取宠,我故意高声地读着“禁止鸡公进城”!
前面领队的老师回过头来,一脸严肃地看了我足足三秒钟,什么话也没说,我却感觉到,什么话都说了。
一支近百人的队伍,在老师带领下经过新西街、大什字,直抵东街尽头。
在东街上,有个“开明书店”,进店门的柜台旁直端端地坐着一位戴墨镜穿长衫的男士,有点像我读私塾的“教书先生”。本想多看一眼,怎奈后面的人已踩到了我的脚后跟。
老师带着我们进入了现在的实验高中,进校门右边,当时有几间木楼板教室,成了我们的立脚之处。
因为进城考试,一切听从老师指挥,考完试原路返回。就这么梦而乎之地进了一趟三台县城,竞连三台县城是个什么样子都没搞清楚。唯有“开明书店”那位穿长衫戴墨镜的“教书先生”铭记在我的心里。
怎么也没想到,我还梦而乎之地考上了!
从我进入三台中学读书那一天开始,就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,一切都觉得新鲜。特别是学校的阅览室,简直就是书的海洋。凡课余时间,只要没有其他安排,我就去了阅览室,一头扎进了书的海洋。
我还发现,老师当中居然有不少西装革履的北方人。经打听,才知抗日战争期间,东北大学内迁三台,就在这所学校复课。抗战胜利后,有些老师因为在三台成了家,就留在了三台。
一天午饭后,我去校门口收发室取信件,看见一位身材魁伟,气质不凡的中年人,穿一件深灰色长衫,有一只袖子显得空落落、轻飘飘的。戴一副墨镜,端坐在椅子上,旁边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士,正在他耳旁切切私语。我猛然想起,他就是东衔上那家“开明书店”的“教书先生”。
我正在迷惑不解,家住县城的一位同班同学走了过来。同他一起返回教室的路上,他告诉我 : 戴墨镜的老师,就是在高中部教化学的孙锡洪老师。
孙老师原本是浙江人,正当风华正茂,留学国外,抗日战争爆发,毅然回国参加抗战。1938年,随东北大学师生内迁三台,在当时的潼高中教化学。一天,孙老师和同学一起做“欢喜弹”一一是一种声响极大,类似暴竹的东西。一个学生不小心将擂体落在炸药上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孙老师奋力前扑,学生无一伤残,他自己却双目炸瞎,一双手仅存右手及剩下的三根残缺不全的手指。为保护学生,孙老师残废了。他的家在浙江,面临烽火岁月的此时此刻,成了无家可归的流亡者,谁来管他?旁边那位女士,就是自愿嫁给他做妻子的学生。在她的邦助下,孙老师继续在高中部上化学课。同时经营着一家小书店,以补贴家用。
从那以后,凡星期天,只要没回家,我就去“开明书店”看书。其实,是想多看看那位在我心中,就像一尊神像的孙老师。那位不离孙老师左右的女士,还提个小凳儿过来,让我坐在光线较好的门口看书,好让人感动啊!
我的阅读生涯,就从接触毌校这位孙老师和他的书店开始了。
龙门阵接到摆一一
母校,是一支没有休止符号的乐曲